清晨,上公园锻炼时,路过一个菜市场,忽见蚕豆开始上市了。
卖蚕豆的是个乡下老人,鞋子上沾着泥土,面前摆着一堆蚕豆荚。他一边剥着豆子,一边招呼着顾客。
我称了两斤蚕豆,回家让妻子煮粥。时间不久,厨房里飘起了一阵阵清香。揭开锅盖一看,粥与豆子都变为温润的藕荷色。那些豆米儿,有的饱满如初,有的微微绽开。吃着又香又嫩的蚕豆,不由得又想起了往事。
那时候,天蓝蓝,水清清,金黄的油菜花地里,开着紫蝴蝶一般的蚕豆花,好看极了。我们快活得像一只只兔子,在地里撒着欢儿。蚕豆刚结荚的时候,就被我们这帮馋虫摘了尝鲜——青涩中略带甜甜的滋味。
气温一天天地上升,油菜、麦子一天天地成熟,蚕豆荚也一天天地饱满起来,就像孩子们腆起的小肚皮,滑溜溜,亮闪闪的。
母亲头顶着烈日,在布谷鸟的阵阵啼叫声中,挎着篮子轻快地走向地头。她弯下腰来摘豆荚,身子掩没在一片青黄色的庄稼地里。
母亲剥蚕豆的速度很快,她拾起豆荚来,用手指头一夹,“啪”的一声,豆子便从荚里跳了出来。
母亲用蚕豆米做菜、做汤,或豆米炒韭菜,或豆米炒鸡蛋,或做豆米蛋汤,或做豆米肉汤。几个菜摆上桌后,父亲给自己和母亲各倒一杯酒,两个人对饮起来。我们姐弟四人坐在一旁吃饭。这是一家人最温馨的时刻。
母亲煮蚕豆粥时,先用旺火烧沸,然后用文火炖,这样煮出来的粥更入味。粥煮好后,她揭开锅盖凉着,端来一碟豆米烧咸菜,摆放在餐桌上,就忙她自己的活去了。
当太阳升到丈把高的时候,起早去地里干活的人回到了家,盛起一大碗凉了的粥,呼啦呼啦地吸溜起来,转眼间几碗粥便下了肚,顿感饥乏尽消,浑身又来了劲儿。
我最喜欢的一种吃法,就是用针线将蚕豆一粒粒穿起来,最后打个结。趁母亲煮饭的机会,我将一串蚕豆放下锅,蒸熟了后用冷水浸,然后套在脖子上,一边玩耍,一边摘豆子吃。
待蚕豆老了后,母亲去地里拔秸秆,放在烈日下晒,做我们爱吃的五香豆子。她用水浸泡蚕豆,再倒进一只煨罐,加少许盐、五香粉和八角,放进灶膛里煨。开吃的时候,添加些蒜泥和麻油,用做茶点是再好不过的了。
冬闲时,母亲炒一些蚕豆,装在一只陶罐里,随时可以取食。大人、孩子串门子的时候,随时抓几把揣在荷包里,边走边嚼,特别有滋味。如果肯花几毛钱,还可以买点蚕豆花尝尝。每年腊月,母亲都会炸些蚕豆花,味道丝毫不比商店里的差。
如今,久居城里,我远离了农事,对时令的察觉也变得迟钝了。直至蚕豆上市的时候,这才发觉又到了一年夏收的季节。
一天,独自住在乡下的母亲突然打来电话,她在那头问我什么时候回老家,她给我备好了一袋新鲜的蚕豆。我忙答道:妈,这个礼拜天我一定回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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